Sept-池山与

感谢遇见,好聚好散。

【金桂飘香|09:00】夕阳,桂花和你

总裁朝X癌症患者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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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呼……”刚批完最后一份文件,贺朝疲惫地倒进办公室内并不柔软的黑色皮制沙发,翘着二郎腿,因多年握笔而生出一层粗糙老茧的双手覆在眼睛上,大脑一片空白。


放空了一切思绪,如同沉入海底,要溺亡一般沉闷不能呼吸,不用做什么却也不显轻松。年少时的张扬万分早就淹没在复杂的文件和职场中的人际关系里,不知所踪。


去散散步吧。好久没放松了。


贺朝换下西装,穿上一套休闲的运动服,难得有兴致,给封了尘的篮球充气。


正值八月,走在路上两旁的树飘落几朵桂花,香气扑了满鼻。几朵落在衣领上,用两指捻起,放在手心里不舍丢掉,干脆丢进了口袋。


夕阳西下黄昏落幕之时,小区篮球场上没什么人,贺朝试着运了两下球,手感不错,便连投数球,高中时期被嘲的带球过空气又重现于他手下。


没打两下,就感觉无聊——自己一个人连传球都没得传儿,还不得不承认有几分傻气。


贺朝环顾四周,打算随机抽取一位幸运儿陪自己打球,目光忽顿:一个少年正盯着他看。


少年眉目清秀,却不显女气,几分冷气缠身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可是贺朝直觉在自己看过去的那一瞬他勾了勾嘴角。


“一起打会儿球?”贺朝抱着球走到谢俞身边坐下,两人并肩坐在秋千上,谢俞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。


贺朝朝他看去,发现少年左眼角嵌着一颗小小的痣。


一颗浅浅的,明明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痣衬在近乎病态的皮肤上,才得以让人一眼看出。


没再说话,谢俞也转头看着贺朝,两个人相对着沉默。忽然一阵风刮来,吹起两人的发丝,桂花飘了满空,一朵刚好落在谢俞发间。


贺朝伸手帮人扫去,目光在谢俞发上停留,最后还是没忍住揉了一把。男孩看着冷清,头发倒是柔软极了。


谢俞也没躲,任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揉了一会,嘴唇微动,吐出一个字:“好。”


男孩子浑身上下带着朝气,虽说被冷酷的外表掩盖不少,却总也挡不住余晖下的烈烈熊火。


看着谢俞原本苍白的脸染上薄红,贺朝笑起来,突然想道:真好啊。


“那么……这位小朋友,留个联系方式吗?”临别前,贺朝晃了晃手机。


“……”谢俞犹豫了一下,最终妥协,“随便吧。”


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,他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、十几年来不曾拥有的情感。算了……想那么多作甚。


看着最终暗下的暮色和获得同意后笑的灿烂的贺朝,谢俞笑了,只一瞬,笑得凄凉。


夕阳无限好,只惜近黄昏。


仅此一面之缘,之后贺朝常常在理完事情后拿着篮球到小区篮球场,却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带起球来意气风发的男孩。


留了联系方式,两个人却是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做出什么表现。


贺朝还是会去那儿,只是后来不再打球了。他坐在秋千上,少年的相貌早已在记忆中模糊。夕阳缓缓扫过面颊,桂花渐渐又落满一个时节。


再见面是一年以后,贺朝自喻不是多病的人,自小没生过几回病,成年后生病也没上过医院,喝两杯热水睡一觉就算完事。


偏偏染了风寒,高烧不退。要不是迷迷糊糊的让自己都怀疑再这样下去脑子非烧坏了不可,贺朝绝不会想着去医院。


看着手上的化验结果,谢俞早已麻木似的面无表情地将其随手扔在桌上。


「胃癌中期  患者:谢俞」


没想过要让钟家斥巨资为自己治疗,从两年前确诊那天起就一直是一个人。没有告诉顾女士,只说实在不想读了,想去国外看看。没有拒绝顾女士给的两万多生活费,独自找了一家还算可以的医院。


谢俞自认没有留恋过世间万物,说得上想永远停留的,是一年前某个落日时分,八月桂花落在自己发间,有人帮忙扫了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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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发热去二号窗口挂号。”


“啊…好,谢谢。”正找不到位儿的贺朝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,发了烧的脑袋迷糊,感觉到声线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,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眸。


“……谢俞?又见面了。”


“嗯,好久不见。”


“你怎么在这?”贺朝这才想起这里是医院,“哪里不舒服吗?”


回应他的只有谢俞抚上衣领的纤手,贺朝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。


“桂花落衣服上了。”谢俞用两个指头捻去贺朝领上卡着的花,随即向后退了一步。


“谢谢。”颈间传来酥麻的痒意,贺朝不自在地扯扯衣领,又回归正题,“怎么来医院了?”


“关你屁事。”谢俞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,“小感冒。”


“哪有小感冒还住院啊?”看着走进病房的谢俞,贺朝笑道,“小朋友撒谎了?”


谢俞淡淡瞥了他一眼,面无波澜地走了进去。0314……贺朝默默记住了房号。


不做化疗不做检查,谢俞就住在普通病房,每天都能遭到贺朝这位“病友”的骚扰。


“小朋友,哥烧得好难受啊……”

“傻逼你别趴我身上。”


两个人越来越熟悉,给贺朝换瓶的护士常能在谢俞病房里找到贺朝,每次都看到自己的病人趴在另一个少年身上。


谢俞的情况这层楼的护士都知道,也没说什么,默默帮贺朝把瓶换了。


几日下来贺朝好得差不多,可以出院了,问谢俞的病什么时候能好,谢俞黯下神色:“也许呢。”


硬是在医院多赖了两日,于贺朝来说,这一场大病生得挺值,缓解了一年来奔波劳累的身体。而且……拿着病单,朝谢俞病房的方向看了看,下了什么决定。


他对谢俞表白了。


贺朝,对谢俞,表白了。


二十多的贺朝自认自身条件良好,无论是帅得让人合不拢腿的脸还是前程远大的事业,是多少女孩标准的理想型。


偏偏情感经历空如白纸,能记上一笔的心动与告白都是对面前这个认识一年交流无几的男孩。


望着面前慌张而又期待的贺朝,谢俞眸光煽动。


他喜欢贺朝。从第一次见面开始。可是他不想承认也不能。


刚吃了桂花糕,谢俞先勾上了贺朝的后颈,两人交 缠着交换了一个桂花味的吻。


“对不起……”半坐在病床上,两个人额头相贴,谢俞微微颤抖,双手攀着贺朝的肩,小口喘着气,呢喃着,“我喜欢你。”


“可是贺朝,我们没可能。”


一句话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,谢俞瘫倒在床,与贺朝目光交汇,抬起手臂遮住了眼。


手臂的肌肤在一瞬间感受到湿意。


“出去把门带上。”


一句连告别都算不上的话仿佛将两个人隔于青天地狱。


淅淅沥沥,原本万里晴空下起了小雨,病房的窗没有关,雨滴砸在窗口枝头,砸进来一地桂花,清新的味道染上酸雨也显刺鼻。


胃上腹部又传来疼痛——主治医师说是中晚期的正常现象,疼到今天这样却是确诊来第一次。


手握成拳狠狠嵌进肉皮,密密的汗水从额角滑下,胃中不断翻滚,谢俞甚至能感觉到胃黏膜上多出来的软肉一缩一动,牵动着全身的疼痛神经,想去按铃的手如坠冰窟只能死死摁着腹部。


贺朝就站在门外,手举起几次欲开门,最终放下,坐在门外的长椅上。


他不知道谢俞到底是怎么想的。他听到谢俞说喜欢,他感受到谢俞温润的唇,谢俞最后满身狼狈逃避的眼神尤为清晰。


“呃啊!”


一声嘶哑着哭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响打断了贺朝的混乱思绪,没有什么思考,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门,被眼前的景象惊住。


谢俞不知怎么掉到了地板上,整个人贴着墙蜷缩在角落,发丝凌乱汗浸湿了衣衫面色却苍白如故。


这是谢俞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。


谢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弄回病床上的,汗流得太多,几乎要虚脱。


再次醒来,几个医生面色严肃地讨论着什么,还有……同样一脸严肃地看着医生实际上注意力全在谢俞身上的贺朝,谢俞只是僵硬地动了动,立马惊动了他。


“醒了?”贺朝猛地转过头,“医生,他醒了!”


“醒了就好,中期往后都是极为痛苦的,这种情况时常会有,也不是说没得救,你目前反应都良好,不能悲观放弃啊。药什么的医院可以垫付,以后慢慢还。”几个医生走前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二人。


谢俞这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和贺朝十指相扣的右手,勉强扯了扯嘴角,没有动——也动不了。


“为什么不治了?”贺朝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地将谢俞的脸掰向自己,语气几乎是质问。


在他昏迷期间,贺朝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谢俞目前的情况。


“从来检查就一直是一个人,唉,小年轻轴得很,不愿意再进行下一步治疗,只是吃吃药,问他家属呢居然说家属管不着。”主治医生叹了口气,想到什么,“哎,你是他家属?”


“……”贺朝看着沉睡的谢俞,轻轻扣住了他的手,“是。”


有些自私,一次就好。


“……”


“没有意义的。”半响,谢俞嘴唇微动,声音同蚊子一般,却一字一句砸进贺朝心里,“不是谁都生活在阳光下。”


一阵沉默过后,贺朝轻轻起身推门走了出去。


约莫五分钟,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,贺朝拿着外头饮水机接的水,还有……手里一块包得方方正正东西,“桂花糕”三个字隐约可见。


“我问过医生了,可以吃。”试完水的温度,贺朝微笑了一下,尽管笑得苦涩,“吃饭没胃口,那就吃点别的吧。”说着剥开了包装纸送到谢俞嘴边。


病床上的人没有犹豫,就着贺朝的手轻咬了一口,桂花沁人心脾的香味在口腔里开散,


“谢谢,很好吃。”被病魔折磨了两年,谢俞的胃口变得一天比一天差,常常咽不下东西,近半年来更是严重到吃了在几分钟内也会吐出大半。


不知是身边的人还是桂花的香气让他莫名感到安心。应该不算咽下,一小口一小口地食用,再喝口水,口中的粉糕早就不知所踪。


音落,又陷入了无声,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变得尴尬无比。


“谢俞。”贺朝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,“费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,我……”


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”谢俞垂眸,“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?”


贺朝被堵得无言。是啊,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?心里的猛兽早就爆发,只是一见到眼前人总会胆小得缩回。


可是今天必须要说清楚。


“我喜欢你,我想把你带到阳光下,行吗?谢俞。这样行吗?”贺朝蹲下来直视着谢俞的眼睛,“不行就tm当我路过,闲钱太多没地儿花,行吗?”


“那贺总可真是多金。”避开贺朝的目光,谢俞轻嘲,“金子也是金色,可是和太阳不一样。外面金色的是落叶。”


贺朝的目光黯淡下来,看不出情绪,谢俞静静等着他起身离开,下一秒唇上感受到熟悉的温软,贺朝吻得突然,几乎是撞上来,鼻尖也触碰,一碰即离,来不及闭眼。


“我在追你,你没有躲开,那就算同意了。”贺朝掰过谢俞的下颚,强迫他与自己对视,“好不好?”


谢俞竟从他的眼中看出几分乞求的意味。


眼波流转煽动,几滴挂在眼眶打转偏落不下,眼前的贺朝有几分模糊,余光望着窗外,落日余晖,随阳光洒落的还有桂花。


把人追到手后贺朝便一头扎入了事业中,如果可以,他想每天24小时都守在0314的病房,守在谢俞身边。可是不行,谢俞的病需要大量的资金,贺朝必须时刻奔波和查阅相关的资料。


“还是不想吃吗?”医院里,贺朝正对着病情恶化的谢俞不知所措,一旁的置物架上是桂花糕和一碗已经有些凉了的粥。


谢俞摇了摇头,环紧了贺朝的腰,埋首在他怀里。


能感受到怀中的人在不断地颤抖,贺朝摸一把他的后颈能摸到一手的细汗。


“宝贝儿……”谢俞的腹胃现在每天都如临刀割,贺朝怎能不心疼,却又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将怀里的人又紧了紧,帮他擦干汗水,握着那双疼得冰凉的手暖了又暖。


秋的一切似乎都冰凉得伤人。


“真是辛苦你了,朝哥。”坐上到A市治疗的动车前一晚,谢俞在水汗淋淋的世界中强撑着一丝清明,光听哑了的声音都难想象他此刻的虚弱,“让你陷入异地恋了……”


“想什么呢?”贺朝轻轻抓住谢俞无意识不断扒拉他的手,“和你一起。”


这一夜两人几乎都没合眼,谢俞疼得神智不清,昏过去前趴在贺朝耳边:“贺朝。”


“嗯,我在。”


你怎么这么好?


最终还是没把藏在心底的矫情说出口,反想逗伴侣笑:“听说做化疗会掉头发。”然后自己轻微地笑出声来,尽管气息不稳:“掉头发就不好看了。”


再去看他,谢俞已经昏睡过去,贺朝才轻吻了吻男孩的额头:“怎么会不好看呢?”明明怎么样都好看。


面对谢俞无尽的痛苦,贺朝手足无措,订了上等车厢,尽管知道起不了什么作用。


离开这座城市前,贺朝引着谢俞去看窗外,桂花趁着风不知道怎么居然能卡在窗上


“小朋友你看,它们都舍不得你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小朋友吃桂花糕吗?”没等谢俞应答,贺朝用手指捻了一点放入他口中,感受到濡湿的舌在指腹划过,谢俞咬住了贺朝的指尖。


没忍住用了劲儿,贺朝倒吸凉气却任他咬着,微微红了眼眶,谢俞或已经说不出话,只能一下下轻啮让他哥安心。


桂花的味道很香,魂绕着谢俞每一寸记忆。


贺朝斥了巨资,尽最大的可能给谢俞最好的医疗设备和环境,偶尔还可以带着爱人在花园里散散步。这个时节,通常只能看到桂花满地,贺朝偏偏眷恋它落在谢俞肩头的模样。


每二十一天重复,已经开始了第一个疗程。陪护的座椅上,贺朝看着病单上的“XELOX”发呆。


这是询问遍整所医院的医生,所能找到的副作用最小化的方案。可副作用再怎么小,也是通过对比其他方案才突出的,谢俞要面对的依旧是痛苦。


贺朝到网上自行了解过,方案主要是卡培他滨与奥沙利铂两种化疗药物联合使用,能最大化减少病人的痛苦与疗期,也方便随时调整药物。只是术后一段时间内患者容易出现短暂的手足病。


“21天一个疗程,你要不先回去?”谢俞时常这么劝他,“公司还要不要了?”


“没事,员工不是白养的,再说了,公司没了再打拼就是,我怎么忍心让小朋友一个人呆在这里。”


几个疗程下来谢俞的发量确实变得稀疏许多,枕头上常常有残留的黑丝


不过还算幸运,仅此而已,没到新闻里各种掉尽了的地步。


谢俞的状态日渐好转,贺朝却恰恰相反,硬朗的身体在无数个只睡三四小时的夜中硬是发了好几回高烧,恰好人就在医院,打着点滴也要照顾爱人。


连医院里的护士医生都时常感慨他的深情,和患者闲聊时会跟谢俞说上一句:“你很幸福,不要放弃。”


谢俞会笑着点头,然后分享贺朝买来的桂花糕。


落叶飘零,桂花盈香,又一四季,谢俞进入了最终的观察期。


“小朋友,怎么样?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如实交代。”贺朝每天看起来比谢俞还要激动,仿佛即将摆脱癌患标签的不是谢俞而是他。


“真没有。”谢俞面上难得明朗,“该检查的都检查完了。”


“万一它藏在检查不到的地方呢?”


“哥,你咒 我呢?”谢俞笑着拍打男朋友。


“不是,我没有那个意思,我就是……”可能是发觉自己确实有些傻,贺朝笑着搂谢俞,“嘿嘿,我就是太高兴了。”


主治医师进来时小两口正打闹,也笑着吩咐:“五年之内不要和医院断开联系啊,吃清淡些,过了五年就基本没有复发的可能了。”


“得嘞!”贺朝小声重复一遍,“五年之内不要和医院断开联系,吃清淡些,过了五年就基本没有复发的可能了!”


收拾了行李,两个人决定立即起身回家。之前顾女士电话询问了很多遍,到最后实在瞒不住才说了实话,并表示有在积极治疗,顺便拐了个总裁男友,让她不用担心。


期间顾女士也来过一回,没待两天就被谢俞强劝着回去,他不是很想让母亲看到自己接受化疗的样子,顾女士身体不好,没必要再徒增伤悲。


“回去……打算怎么办?重读吗?”小路上,贺朝牵着谢俞的手。


“嗯。”谢俞笑着调问,“哥,你看你男朋友是考个清华还是北大?”


“哥要男朋友平安。”


“那男朋友要哥哥回去休息。”


夕阳落下,美好无限,又何愁近黄昏?迎接它的是浩瀚的星河,还有鱼肚白的晨光。


模糊的两个身影,桂花纷落。落在男孩肩上,有人帮忙抚了去。


END.

来自浪竹.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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